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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1 / 2)





  沈棠下意识道:那弟子也

  你留在这里,鹿鸣停顿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蓟和早上感染了风寒,需要有人照料。

  沈棠眸光微闪,他跟着站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是。

  鹿鸣心里其实很不好受,如果可以,他肯定是想自己亲自照顾蓟和,这一会儿他已经在脑子里设想了好几种选择。

  这野人的出现让道陵君之隐秘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绝不能断在这里,必须尽快把她带走,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蓟和生病了暂时不能让他也跟着回去,而且关于世界线的内容必须留下一个人来走,蓟和的系统应该也会给他发布相关任务,强行带走恐怕行不通。

  更不能让沈棠把野人带回去,自己留下,沈棠少年心性,修为也不太成熟,万一中途野人又发了狂让他带走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子。

  想来想去,竟只有让他们俩一起留下,自己独自回去这一个选项。

  他迟疑地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沈棠以为他担心自己,抬袖冲他用力招了招手,道:师尊放心,弟子等会儿就下山,不会久留,您就安心回去吧。

  鹿鸣:

  我是担心你吗?我是担心你们俩!乖乖的最好不要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碍于人设,这话他没有说出来,淡漠地收回了目光,转身朝前走去。走到山崖边,转眼看看四周悄寂无人,便召唤出青涟,御剑往绝青宗的方向飞去了。

  一路上毫无阻碍,他心里颇为着急,忍着冷冽风雪的侵袭,赶在天黑前回到了绝青宗。

  宗门里一片寂静,弟子们都在斋堂吃晚饭,要不就是已经到封毅的百炼峰研习法术去了,唯有西北角耿茗的炼药室灯火通明。

  鹿鸣没让任何人通报,抱着野人抄小路走了进去。

  耿茗依然尽职尽责地拿着一个形似罗盘的东西围绕着中间的炼化炉慢慢打转,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发现是鹿鸣,连忙放下东西迎来了上来。

  宗主,你怎么回来了?这是

  鹿鸣抱着女野人急步走近,耿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里的野人:你怎么带回来了一个这是什么?野猴,还是野人?

  鹿鸣将野人放在空旷的地板上,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腕,示意耿茗也蹲下来,开口道:是野人,在人间一座山上发现的。

  耿茗道:那你将她带回来做什么?

  鹿鸣便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刻意省略了中间他与蓟和的某些细小的末节,只将他们之前是如何发现这个野人,现在又是如何察觉她有不寻常来历的过程陈述了一遍,耿茗听罢,缓缓皱起了眉头。

  鹿鸣道:师兄怎么看?

  她有心魔,耿茗断定道,能让一个正常的女子被活生生逼成这副样子,藏匿在深山野林中那么多年,宁可与野兽为伍也不愿下山再与人打交道,想必她曾经一定经历过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

  鹿鸣沉默着点点头,心道果然如此,可能还与道陵君与百年前那个魔头有关,他思索一会儿,对耿茗道:师兄有一术法,能探知到人内心深处,溯清其最隐秘的过往,不知

  耿茗看了看他:这野人,是不是与什么重要的人有关?

  鹿鸣道:是。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如何,还是要溯源到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解了她的心魔,才能获知真相。

  耿茗静默着,没说话,他将手放在野人凌乱的毛发上,打量很久,最终才道:好吧。不是我吝啬,实在是这溯源术法太过耗费人的心力,不是我,是宗主你的心力,谁是溯源发起者,谁就要承担这个代价。

  鹿鸣顿了顿,笑道:我既来寻师兄你帮忙,肯定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于是这一夜鹿鸣都待在耿茗的炼药室里,用自己的灵力为引,化作一层流动的浮光,笼罩在野人身上,耿茗施法,将这层浮光扩大,半空中投影出了一幅失了色的画面。

  那也是一幅冰天雪地的场景。

  一片纯白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鹿鸣眯了眯眼,那是十七岁的沈静。

  那一年的冬天,大雪封山。她刚刚拜入宗门,因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阻隔了出山的路,无法到山下买办棉衣吃食,宗主交给她历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出山去寻觅食物。

  那时所有弟子入门都必须经历一层严苛的考验,她不敢有怨言,只得趁所有人还在熟睡时,只身一人带着弓箭和背篓上山采野菜。

  山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枯枝掩映,单薄的身影跋涉在山路上,她自小体寒,长年来冬天是最难熬的时节,寒侵心骨,万事索踪,但她生性坚韧,万事都能忍。

  捡一枝枯枝作拐杖,女孩艰难地在雪山上行走。

  天寒地冻,一眼望去都是皑皑白雪,连枯草都没有。沈静走了一个多时辰,鞋袜被雪水浸湿,双脚已经冻得僵硬,再走不了半步,她抿了一下嘴唇,把背篓扔在一旁,直接坐在了雪地上。

  天色渐渐暗了,清冷的光从枯枝间映照下来,她费劲地抬起头看远处山峦,青黑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一般,似要吞噬掉什么。头顶似乎又有雪花落下来,周围都是冰冷的岩壁,沈静觉得寒气逼人,连膝盖都在疼。

  不,不行,不能坐着,得走出去,眼看天就要黑了,山上不知会有什么东西,万一再变天

  这样想着她重重喘息几声,勉力支撑着站起来,动了动因寒冷而僵硬的双腿,咬牙朝前走去。积雪太厚了,一脚踩下去要使很大力气才能拔出来,沈静冻得哆哆嗦嗦,再次陷入一个雪窝,无论如何也没力气了。

  风疾天寒,天空变得云痕重重,像要沉坠下来,温度骤然下降。沈静终于力竭,直起腰才发现裤腿已结了冰,她用力挣了挣,却根本抬不起脚,穿得又单薄,寒风凛冽,就像置身冰窖一般,冰寒彻骨。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沈静蜷缩在雪地上,冻得嘴唇发紫。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山上突然传来野兽的嗥叫,让她神智瞬间清醒。不能放弃,必须要走出去。

  她挣扎着坐起来,垂头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双腿已经麻木无觉,她拼尽全力抬脚在原地蹦了蹦,也许是太久没有活动,刚蹦了两下,她就摔倒在地上,崴了脚跪在雪中,疼得直咬牙。

  又有雪花飘下来,落在她眉间,天色昏暗,沈静绝望地闭上眼,再没力气动弹。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她恍惚看见一个人影在向她走来,却又忽远忽近,是幻觉吗?

  救救我救救我她发出无声的呼喊,那人却越走越远

  睁开眼,沈静发现自己被一个人背着正在下山,彼时天光大亮,风雪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