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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2)





  此言一出,那子弟们忙答道:

  不敢。

  连映雪缓缓除下头上的风帽,起身来,众人正要看她姿容,却又被那俏丫环的伞斜斜遮住,只听那连映雪嗔道:我从小在雪域长大,哪有这许多畏寒风雪。

  那丫环忧一句,可今时小姐的身子不同。才要多话,那伞柄处已被一双白玉般纤细的手轻轻推开,渐渐站出一个绝色的美人来,只见她肌肤胜雪,眉若远山,唇若凝脂,尤是一双美目说不出的情思流动,似盼似嗔似喜,果然如天仙下凡,仿佛明珠一般令周遭光彩横生。众人瞧见她倾城的容貌,不由得屏住了气息,只是一味贪看,竟似齐齐忘了正事。

  近在咫尺的顾为川亦惊讶于雪剑门门主惊世的美貌,只是脸上仍是掩不住的失望,再不愿多看一眼,旁的谢婉之自知被比了下去,正不是滋味,但看顾为川不为所动,不由心上又喜乐了些,愈发要显出她与他的亲昵来,不由上前挽住他的臂弯,仿佛动情般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番动作被连映雪悉数瞧清了,过去苦痛的记忆一霎唤醒,心上酸楚,不由定定瞧住了这两人,良久,她刻意转过头不去看,只是心上如冰上走珠般乱极了,只得忍耐了,稳住心神,略略绕着那马车与女尸走了一圈,悉数瞧遍了,只冷冷道:

  “将马车与女尸一同抬上芦台,诸位且散了罢。”

  众人见雪剑门门主如此搪塞,不由有好事者扬声道:

  “门主未必太儿戏了!”

  连映雪沉吟着,略略低下螓首,那番情态似在思索,又似疑惑,只微微蹇着眉,却惹人怜爱极了,她扬起脸,静静迎向众人道:

  “三日之内,我雪剑门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待,如若失约,我便有如此剑。”

  只见她拔出随侍丫环捧出的铸剑,此剑锋芒毕露,铮铮嘶鸣,众人一瞧便知是上好的宝剑,连映雪两指轻轻夹在剑身当中,只听一声脆响,那剑转眼之间已横断,跌在雪地上,众人看了这成深厚内力已猛然一惊,再看余下的那半截断剑,好粗的断口,已纷纷自愧弗如。

  饶是天下第一剑客顾为川和盟主之女谢婉之看了,也不由神色皆变。

  待众人回过神来,连映雪已复又坐上软轿,那围守的数十雪剑门子弟齐力抬起女尸和马车,紧随其后,一齐往雪剑门议事的芦台行去。

  才一转眼,雪剑门中人已悉数离去,顾为川却忍不住立在那良久不语,谢婉之不由道:

  “你再看又如何,只是同名同姓罢了,你看她武功如此之高,容貌如上倾城,绝不是嫂子。”

  顾为川伫立无语,目光却仍被那冰雪中渐行渐远的人儿牵引,谢婉之见他不为所动,不由怪道:

  “我晓得你还想着她,可毕竟不是她,再说了,她若是嫂子,又贵为雪剑门门主,却为何不与你相认呢?”

  “若真是映雪,她一定是在怪我。”顾为川忍不住在心底这样默默想着,只是一霎已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他热切地盼望着她是她,但并不是贪图她的容貌,或是旁的什么,他只盼望她还活着,哪怕对他生气也好,可这样简单的期盼,如今看来竟有些痴心妄想的意味,她说话那样斟酌轻柔,行事又那样果断坚决,她不像她肆意妄为、鲁莽随性,竟是绝然相反的两个人。

  谢婉之听得这句,心上已凉了半截,忍不住一跺脚,负气跑了。

  ☆、南有嘉鱼

  芦台之上,雪域的景色遍收眼底,暗云下一片白茫茫,寒冰九道的屋舍星点点地散落在山脚下,冷寂寂的,更远处的白雪,早已被黑暗吞噬了。

  芦台殿向来是雪剑门议事之所,正殿中四角升起炭盆,炭钳添了许多溅着火星子的新炭,一霎便满殿内暖气生烟,令人和暖了许多。

  连映雪自然是坐在首位锦榻之上,她轻轻喝一口暖茶,忽不在意间轻轻吩咐道:“偏殿置了马车和尸首,就不要生炭火了,冰些反而存尸容易。”

  自然有雪剑门弟子依命行事,说完她忽而又皱皱眉,这半多时刻等候,这四大剑庄的庄主怎还不曾到,她虽是这般想了想,但却并不命人前去催请,只道:

  “珠儿,你多备些好茶,他们四位都是极挑剔的。”

  正这时,远远的听见有人踏雪歌来,依稀唱道:

  “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风流少年时,

  笑看浮生变。

  神仙府里赛神仙,

  谈笑江湖间。

  谁不说乱世风云出我辈,

  风云出我辈,

  金戈峥嵘归,

  酒不醉人人自醉,

  暖帐芙蓉被。

  焚梅念故人,

  别离伤幽肠。

  冥冥眷红尘,

  姻缘最无常。”

  那歌声仿佛拾阶而上,愈来愈近,只听一声通传,雪剑门芦台侍者将殿门上的暖帘挑开,一阵冷风卷着雪花粒子吹了进来,缓步迈进来一位拎提着玲珑青瓷小灯的年轻男子。只见这男子穿着雪剑门一式的云纹锦衣,外头却罩了件狐皮夹袄,细细白狐毛轻轻吹动,衬得他唇红齿白,别样风流倜傥,眉眼挑动,满是玩世不恭。

  他抬头看连映雪,笑道:

  “你竟还活着。”

  这话这样唐突,可由他说来却别样的亲昵,笑意漫漫,将手中的小灯呈上,又道:

  “我这小小的见面礼倒也没白备。”

  连映雪看他一眼,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