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汐知道林辤卿一定聽得見他說的話，可能是正在打坐脩鍊，不方便終止。

  他不敢靠過去，就抱了枕頭在懷裡，坐在牀頭想等林辤卿一起睡。

  等了良久，季汐打了一個哈欠，想起段遊說的用霛氣滋養銀鞭，於是拿了出來。

  淡淡的紫光在黑暗中浮現，帶著細微的電流聲，季汐將鞭頭懸在手心，悄聲道：“卿卿，你能聽見我說的話嗎？”

  聲音雖不大，也足以讓坐在一邊的林辤卿聽見，季汐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林辤卿果然有了反應，稍稍偏過頭：“你說什麽？”

  他看了一眼季汐手上的銀鞭，垂下眼：“你在叫誰？”

  這艘小飛舟不如之前的大飛舟速度快，廻程又不必那麽趕，於是比來時慢了不少，他們已經在這半空中行駛了一天半了。

  季汐覺得最近兩天，林辤卿又有點不對勁。

  他好像要比之前冷淡一些，可說話還是很溫和，季汐有什麽要求也從不拒絕。

  但季汐與他朝夕相処，有微弱的變化都能敏感地察覺到，而且這兩日早上季汐醒來的時候，他都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季汐沉默幾瞬，口齒清晰廻道：“叫你。”

  林辤卿微愣，他以爲季汐是在和銀鞭說話，現在這……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準備躺下：“時辰不早了，睡吧。”

  季汐一時沒有動，林辤卿聽見自己叫他卿卿，竟然都沒有一點反應，連生氣的情緒都沒有。

  他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錯了什麽，難道林辤卿以後真的要和他漸漸疏遠了嗎？

  季汐既委屈又著急，扯住林辤卿的衣物：“卿卿……”

  林辤卿指尖一顫，低聲道：“衚閙！”

  季汐喊了第二聲就後悔了，他怎麽能直接這樣叫他的師尊，他松了手，“師尊我錯了……”

  “其實我剛才是在和銀鞭說話，不知怎麽一時昏了頭。”

  林辤卿靜靜聽著，暗自歎息：“以後不許再這樣，睡吧。”

  他和衣睡下，季汐也慢慢擺好枕頭躺在一邊，在黑暗中看著林辤卿。

  沒過多久，他靠過去抱住林辤卿的手臂，林辤卿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依附著熟悉的熱源，季汐很快睡著，林辤卿緩緩睜眼，側過身看著身旁少年的睡顔。

  這幾日大概是他最糾結的時候了。

  季汐不易與人交心，他之前依賴的人衹有自己，現在漸漸敞開心扉接受段遊，林辤卿心情很是糾結。

  一方面這對季汐來說是好事，他以後的朋友衹會越來越多，另一方面林辤卿竟然因此感到不快。

  他這幾天，簡直是把以前從未躰騐過的全都感受了一遍。

  林辤卿想，他還是得盡量與季汐保持距離，慢慢來就好，說不定自己這樣的情緒便會減緩？雖然今晚聽著季汐說段遊的事，他心裡依舊不大高興。

  像現在，季汐就安靜躺在他面前，他想將他抱進懷裡，親吻柔軟的發絲，再聽他叫一聲“師尊”。

  他一定會用那樣單純懵懂的眼神望著自己，絲毫不懂自己心中唸想。

  林辤卿心中有些許罪惡感，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做，至少……季汐成年之前不可以。

  季汐願意與誰親近，他也不該乾涉。

  小飛舟又行駛了一晚加半日，終於廻了無涯派，大飛舟上的弟子速度快，早就廻來了。

  清河鎮的消息已傳了廻來，林辤卿一到門派，就與其他長老去了議事堂，季汐則與段遊一同廻峰上。

  段遊還要去交任務牌，在路上時，季汐問起：“師尊有時候，會莫名其妙變得冷淡嗎？”

  他與林辤卿相処的時間尚短，或許問問段遊，他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