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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航面色冷峻,负责跟看护人员沟通:情况怎么样?

  这批旷工全是从各地拐来的劳动力,每天被逼着下井十几个小时,还会被殴打虐待,很多人都神志不清了,语言功能也有所退化,话都说不出来。

  这话让蒲欣兰更加心痛,只能悲恸哀嚎:老宋啊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蒲欣兰一口气没喘上来,眼一翻就往旁边倒。

  妈!宋远飞见势赶紧抱住蒲欣兰。

  他瞪着眼,咬着牙,强忍着澎湃的恨意,努力保持着理智。

  爸。宋远飞扶着蒲欣兰坐下,蒲欣兰却抓着宋刚。宋刚还是本能地想甩,宋远飞索性去握他另一只手:爸,我是飞飞,我们来接你了。

  有任航的关系,宋刚已经被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刚被救出来时,连个人样都没有。

  任航谢过朋友,客气地把人送走,已经是凌晨了。

  宋远飞和蒲欣兰惊魂一夜,都还不想休息。但任航还是挨个劝慰:阿姨,您休息一会儿吧,明天咱们还要去走流程办手续,您得保持体力。

  他又跟宋远飞说:你快睡一会儿,养精蓄锐,明天才能照顾叔叔。

  蒲欣兰从痛哭中缓过来,小声啜泣着不肯走,宋远飞也难受,可任航说得对,后续还有很多需要做的事,不能刚见面就把自己搞垮。

  尤其蒲欣兰,年纪大了,一晚不睡就跟要了半条命似的,况且情绪起伏消耗巨大,别病倒了。

  妈,宋远飞扶着蒲欣兰道,晚上我跟我爸睡,你去隔壁休息,咱们明天回家。

  在酒店勉强休息到天亮,宋远飞就让蒲欣兰陪着宋刚,他跟任航去跑手续。

  你怎么比负责我们案子的还先得到消息啊?

  路上,宋远飞的脑子才清醒了起来。

  他爸找到了,他终于有了实感。

  我也托人帮忙注意着了。任航搪塞着,转移了话题,咱们回去,先带你爸去体检,他常年超负荷劳动,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有很大损伤。

  宋远飞听着,默默攥紧拳头。

  一想到他爸爸被人虐待囚|禁,他就恨不得亲自去给宋刚报仇。

  任航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拳头。

  咱们找最好的医生,叔叔肯定会好起来。到时候带叔叔看看你的电影,他一定喜欢。

  任航平缓沉着的语气蕴含着特殊的力量,抚平宋远飞的躁动不安。

  宋远飞拳头松了,反握住任航。

  谢谢。宋远飞头一歪,靠在任航肩上,谢谢你陪着我。

  任航用脸颊蹭了蹭宋远飞的发丝,低声说道:我会一直陪你。

  把宋刚带回去,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

  他们一路奔波,给宋刚裹了厚厚的外套,飞机落地时,天空飘着小雪。

  雪花像是从虚空飘洒向大地的尘埃,天地沉寂,如尘埃落定。

  在任航的说服下,蒲欣兰和宋刚被带去了别墅,宋远飞停工,开始了照顾宋刚的日常。

  正如任航所说,宋刚身体和精神上的创伤都很重。身体上各种劳损和炎症,严重营养不良;精神上PTSD,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而且他惧怕生人,连任航和宋远飞都怕,只有蒲欣兰能近身。

  虽然他还认不出蒲欣兰,但凭着本能,信任着蒲欣兰。

  别墅的私密性很好,没有业主的许可,任何外人都不得进来。而且每户业主彼此之间都离得很远,只要不主动联络,基本看不见彼此。住在这里,仿佛住在世外桃源,适合宋刚的静养。

  宋远飞寸步不离,除了给父母做饭,就是陪父母说话。

  每天,蒲欣兰都尝试跟宋刚交流:老宋,这是飞飞,宋远飞,他长大了,是个大明星了。

  宋刚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跟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但是蒲欣兰跟他说话时,他还是能转动浑浊的眼珠,似有所感似的啊啊两声。

  爸,中午我给你做梅菜扣肉吧。宋远飞也会跟宋刚说话,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我现在可厉害了,做的比饭店好。

  任航也提出过请个保姆回来做饭,被宋远飞否决了。别人他不放心,坚决要亲自掌勺。

  飞飞,你还是忙工作吧。蒲欣兰劝儿子,你爸爸回来是好事,有妈妈照顾他就行。

  我不忙,宋远飞宽慰蒲欣兰,就因为爸爸回来了,我才想多在家嘛。

  唉蒲欣兰从最初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来,儿子,我跟你爸也不好总打扰你们,既然你有时间,抽空咱们去看看房子,搬出去吧。

  当啷一声,锅铲坠地。

  宋远飞火冒三丈:您说什么呢?什么叫打扰我们?

  说完他意识到,这是任航的房子,蒲欣兰是不好意思。就像上次在这里躲媒体一样,不是自己的地儿,父母那一辈住得不踏实。

  对不起妈,不该跟你发脾气。宋远飞捡起锅铲,边冲洗边道,这也是我家,您跟我爸安心住着,等我爸好一些,你们再搬走也不迟。不用担心任航,他不会计较的。

  嗯,蒲欣兰也不好争辩,只能叹着气道,还是任航有本事啊,那么远的地方,都有人能认出你爸。

  对啊。宋远飞笑了笑,疑惑再次涌上心头。

  日子过去了几天,宋远飞挑了个任航不太忙的日子,主动跟任航谈心。

  正值夜晚,蒲欣兰和宋刚住楼下,宋远飞和任航住楼上。洗完了澡,宋远飞问任航:你是怎么想到托到那么远的朋友,留意我爸的?

  任航刚脱了睡袍,一条腿屈起挨到床边。

  这事儿他敷衍了一次,没法再敷衍第二次。

  于是他坐下,呼出口气正色道:我妈给我的线索。

  薛萍明明知道宋刚的下落,却迟迟没有提供帮助,根本就是助纣为虐。

  但薛萍是任航的生母,就像古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样,他身为薛萍的儿子,对宋刚的悲惨遭遇,负有原罪。

  他略去宋兴和刘学耀的部分,告诉宋远飞,薛萍用了些见不到光的手段,查到的宋刚。宋远飞信了,神色复杂地看着任航。

  对不起,任航说道,我只能替我妈道歉,尽力地弥补过失。

  宋远飞沉默了片刻,却抿着唇笑了下。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抓的我爸。

  宋远飞脱了睡袍,跪着上床,蹭到任航身边,抱住任航。

  我还应该谢谢你呢。他在任航耳边说,只要我爸人还活着,我就很开心了。

  他态度乐观,语气轻松道:等我爸清醒一点,就能问问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今年对我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团圆年了,我爱的人,都回来了。

  说着,他亲了任航一下,低声道:谢谢你。

  任航转身抱住宋远飞,也亲了亲宋远飞。然而他心事重重,想着要抓紧时间处理那两个人才行。

  宋兴比任航预料得还要慌,听说宋刚回来了,跟蒲欣兰每天询问宋刚的状态,好像是关心兄弟似的,实际是打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