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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突地一疼,一幕幕和张道陵在一起的画面好似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掠过。

  片刻就消失了。

  随后皆是空白,等他清醒过来时脑袋里空无一物。

  画面如绚烂的万花筒般飞速旋转,略过许多苍白的情节,最终又停在了绝青宗内。

  两年后,张道陵拜入了绝青宗。

  不知他这两年里经历了什么,脸庞再不如以前冰雕雪琢,皮肤虽然依旧光洁,可眼角却增添了细碎的纹路,眼里一看就有什么东西曾经狠狠地碾过去。

  他拜入宗门后更加刻苦修习,封毅的炼剑峰时常见他单打独斗的身影,经常天还没亮他就早早到学舍去背诵咒术,天黑了还在水池旁复习术法。

  众弟子都道他无欲无求,单薄冰冷,是得道大成的好面子。

  直到他再次遇见叶清玉。

  彼时叶清玉已经是应仍清门下最得力的弟子,木系术法使得出神入化,一个人站在庭前绿树的阴影下,一袭白衣长身玉立。

  那天张道陵去给后院的师兄们送书,天上飘着细雨,他撑伞从叶清玉门前经过。

  刚跨进院门,一缕纤细忧愁的箫声从那边的亭子里传来。

  张道陵停下了脚步,目光朝着声音传来处看去,远山之间起了云雾,潇潇暮雨中隐有更漏之声,那人站在亭子里,竖箫缓缓吹奏,情致深婉蕴藉,乐音轻轻飘荡在天地之间,让人仿若置身于伽蓝古寺。

  待得一曲既终,林中小亭里,叶清玉站起身,微微抬头看向远山岚荫之间,青衣猎猎飘动。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上了张道陵的目光。

  他微微一愣,继而眼含笑意温声道:你是新拜入宗门的弟子吗?细长手指轻点上太阳穴,我与小师弟你,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61章 苦痛 从此以后多少年,他们都再也没有

  张道陵站在原地, 等叶清玉穿过滴水的回廊,走到他身边时方才出声,嗓音却微微沙哑:你刚刚, 叫我什么?

  叶清玉将玉箫别在腰间,一袭青色衣衫如芝兰玉树,弯腰看向他,嘴角还有残存的一丝笑意:嗯?

  张道陵眼眸冷静,脸上血色却一点点消失殆尽:你叫我小师弟, 他微微抿了抿唇,你不记得我了?

  嗯?叶清玉歪了歪头,难道我们真在哪里见过?说着他认真想了想, 清俊面容露出疑惑的神色,我一直在宗门里,几乎未曾下过山,就算是到人间去, 见着了什么人,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印象,张道陵将他的话含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嘴唇一开一合间倾吐出清冷的气息, 怎么会没有印象, 当初在祝云山的红叶林,你追击一只小小妖兽误闯进来, 是我救了你。

  他攥了攥手指,将掌心的红痕掩在宽袖里,你说大丈夫在世,要修仙得道匡扶济世才是正道,垂下眼微微停顿了一下, 你还说一个人修行会有些寂寞,想要有人相伴。

  抬起眼来,看着他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温雅面容,不知怎么他心里一哽,努力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映出他一双攒着温柔的桃花眼,是因为你我才踏入此道,也是因为你,我离开我淮河以南的家乡,来到北方,这两年里我几乎一日不敢停歇,苦心修炼才换得拜入绝青宗的机会。

  他向前一步,两人本就挨得极近,这回他几乎是贴到了他身前,淡色眼眸望住他的脸,我们曾一起走过了那么多路,你一句没有印象就可以抹消

  等等,小师弟你叶清玉略带怜惜之意看着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张道陵仍然定定地瞧着他,眼角还有留存的深情,只是脸色很快就白了下去,衬得眼眸越加幽黑:你说什么?

  叶清玉向后退开一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右手捋了捋袖子,然后将手背负在身后:我从没有去过什么祝云山的红叶林,那是什么地方,人间的山林么?还有你说我曾和你一起修道,这又从何而来?我从未与人交好过,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在这绝青宗内,就算师尊交待什么任务要去人间也大多数是人流贫瘠的北地,从未去过什么淮河一带

  从有记忆起张道陵低着头默默咀嚼了几遍这几个字,身子微颤,有一瞬间的茫然,沉默一会儿,又突兀地笑了出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叶清玉微微皱眉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脚走上前去:小师弟,你抬眼仔细看看我,我真的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张道陵缓缓抬起了头,从前那一双干净又明澈的眼眸此刻盛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如同平静的湖面落满了浮游的生物,又好像污浊的渣滓,不过当他静静地瞧着什么地方的时候,瞳眸深处还是会渗出一缕柔软的明光。

  叶清玉微微怔住,一直含着笑意仿佛一汪秋水的眼睛被看到了幽邃深处,牵扯着勾连出丝丝缕缕隐约幽微,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愫,在这样一双明眸面前,他心绪微乱,不由自主绻了绻手指,耳边恰掠过一阵惊雷。

  风拂竹叶,廊下的水潭里荡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逐渐扩大变得密集,半晌细雨潇潇,打在屋瓦和檐角。

  两人却像没有注意到外面又下起了雨,只是静默注视,寒凉雨丝飘进来,掠过人的眉间和侧畔,叶清玉喉咙吞咽了一下,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张道陵却微一偏头,错开目光,将满眼幽光深情收了回去。

  他怔怔地看着他略显冷淡的侧脸,五指深深掐进了掌心,方才勉强压抑住心底那一丝隐隐的悸动。

  张道陵往那边廊下走了几步,望着庭院里被风吹拂得四散飘摇的花枝,叶清玉跟着走到他身边站定,与他并肩站立,半晌,他问道:能给我讲讲那个人吗?

  张道陵转过脸来:谁?

  你把我错认成他的那个人,叶清玉轻轻笑了笑,我很像他吗?

  张道陵看了他许久,幽深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不,你不像,他转过了身,看着院子里一支蔓长的花枝,他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没有你这么温柔,有时候甚至会有些冷淡。

  那你

  但他对我很好。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再遇到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了。

  寒来暑往,秋雨绵绵,是人间寻常时令,而饮食男女,在某些戏词话本里虽过于花浓粉艳,却也是人之常情。

  人们一边鄙夷不屑于谈论这等卑劣下流之事,一边却又忍不住私藏一些珍本,闲来无聊时随手翻一翻,脸红心跳之余也算一种慰藉。

  当然也有视这等事情为湖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听闻了不仅唾弃还要要求严惩,不知看的是热闹,还是唾弃的是自己一生都触碰不到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