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兰亭序杀局:玄甲卫第36节(1 / 2)





  李元昌见李承乾看得痴了也听得呆了,暗暗一笑,端起酒盅敲了敲食案:“太子,别光顾着看舞听歌呀,酒也得喝!”

  李承乾下意识地端起酒盅,却僵硬地停在半空,目光仍片刻不离那名女子。

  李元昌摇头笑笑,自己把酒喝了。

  “这支歌舞,唤作何名?”

  趁着中间一段间奏,歌声暂歇,李承乾赶紧扭头问李元昌。

  “舞女出西秦,蹑影舞阳春。且复小垂手,广袖拂红尘。”李元昌摇头晃脑地吟了一句,卖起了关子。

  “这不是方才的唱词吗?”李承乾不解。

  李元昌笑而不答,又吟出下半阕:“折腰应两袖,顿足转双巾。蛾眉与曼脸,见此空愁人。”

  李承乾略加沉吟,脱口而出道:“梁简文帝的《小垂手》?”

  梁简文帝是梁武帝萧衍第三子,名萧纲,善文学,诗歌多描写宫廷生活与男女私情,辞藻华丽,诗风柔靡轻艳,被后世称为“宫体诗”。

  李元昌拊掌而笑:“不愧是我大唐太子,对六朝古诗如此精通,这支歌舞便唤作《小垂手》。”

  “以萧纲宫体诗为词,谱曲编舞,怪不得如此曼妙!”李承乾感叹道。

  “那是!萧纲不是说过吗,‘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若唱词先就拘谨了,何来歌舞曼妙?”

  “这女子,唤作何名?”李承乾嘴里问着,目光却又回到了舞池。

  李元昌又是一笑,故作夸张地探头探脑:“这里这么多女子,你指的是哪一位?”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中间那位。”

  “中间?”李元昌装腔作势,“哦,就是姿容最美、眼儿最媚、腰肢最软、歌声最为醉人的那一位吧?”

  李承乾邪魅一笑:“七叔,我看你这个人,比萧纲的艳诗还要放荡!”

  李元昌嘻嘻笑着:“我若不放荡,也当不了你东宫的座上宾啊!”

  “别废话了,快告诉我。”

  “飞鸾。”

  李承乾眉头微蹙:“艺名吧?”

  “教坊乐人,谁不用艺名?”

  “这名字不好,俗艳!”

  李元昌呵呵一笑:“这还不简单,您给赐一个不就完了?”

  李承乾思忖了一下,又道:“这支《小垂手》,是飞鸾自己谱曲编舞的吗?”

  “对,萧纲的好些诗,飞鸾都给谱曲编舞了。”李元昌道,“不过我觉得最好的,并不是这支《小垂手》。”

  “那是什么?”

  李元昌冲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猥琐:“娈童娇艳质,践董复超瑕。羽帐晨香满,珠帘夕漏赊……”

  李承乾一怔,顿觉尴尬,赶紧咳了一下。

  这首诗同样出自梁简文帝萧纲之手,是宫体诗中著名的“艳诗”,诗名《娈童》。“娈童”二字本义指容貌姣好、形同女子的美少年,但自南北朝始,便逐渐成为供人狎玩之“男色”的代名词。李承乾乍听之下,自然会觉得尴尬。

  李元昌观察着他的表情,又暗暗一笑。

  此时歌舞恰好结束,二人当即拊掌。李元昌挥了挥手,乐工及四名伴舞女子快步退下,大殿中央便只剩下敛首低眉的飞鸾一人。

  李元昌凑近李承乾,低声道:“人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别忘了,给飞鸾赐个好听的名字。”说完又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旋即走了出去。

  李承乾不明白他今夜为何总是如此神秘,摇头笑笑,然后拄着手杖慢慢走到飞鸾面前,仔细地看着她。近距离之下,李承乾发现飞鸾的皮肤比远看更加白皙细腻,五官似乎也更加清丽妩媚,只是一直低着头,总看不真切,便道:“把脸抬起来,让本太子好好看看。”

  飞鸾闻言,羞涩地抬起了脸。

  李承乾一看,果然比远看惊艳得多,心里正感叹李元昌眼光不错,忽然发觉某个地方不太对劲,登时脸色稍变,急道:“把你的领子拉下来一些。”

  飞鸾被他急切的声音吓了一跳,颤声道:“殿下,这……这是为何?”

  李承乾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如此娇媚,越发觉得不对,大声道:“拉下来!”

  飞鸾瞬间就红了眼眶,显是被吓着了,只好伸手把脖子上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李承乾定睛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在飞鸾的脖颈上赫然有一处明显的突出,那是喉结,男人的喉结!

  李承乾惊得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飞鸾。

  至此他才终于明白,为何李元昌一整晚都笑得那么神秘,特别是提到萧纲的《娈童》一诗时,表情会显得那么猥琐,原来他真的给自己送来了一名“娈童”!

  可是,即使已经知道飞鸾是一个男子,李承乾却依然不敢相信,因为她……不,是他,明明有着绝色女子的容貌和身姿,更有着令人迷醉的歌喉和嗓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男子?!

  两人就这样僵在当场,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许久,李承乾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飞鸾一惊,当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殿下,您发发慈悲,别赶我走,让我留下来吧,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嗓音依旧跟女子一样轻柔妩媚,连哭泣的声音也仍然是那么哀婉动人。李承乾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别再用这种声音说话!你让我恶心!”

  飞鸾浑身一震,紧紧捂着嘴,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口气缓和下来:“别哭了,我并没有怪你什么,也不是冲你发火,我只是……”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起来吧,地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