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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1 / 2)





  元赐娴这才知道,原来当初他前往回鹘,除了与可汗达成盟约外,还有另一桩使命,便是要迎一位回鹘公主回京,促成大周皇室与该公主的姻亲。

  只是他当时急着赶她临盆,跟可汗谈妥了这桩事以后,就赔了个罪,先行动身离开了。

  大周不复往昔强盛,近年来不断积弱,一直只有自家公主送出去和亲的份,这回能迎来一个他国公主,其实是件相当难得的事。

  如今公主和使节抵达长安,陆时卿一则位列宰辅,二则须表此前歉意,因此必须得去接待。

  元赐娴虽知这和亲的事是跟大周皇室的,与陆时卿这个有妇之夫没半根鸡毛关系,却还是不太舒服,亲手给他穿上新官服后,边替他系腰带边感叹:“紫色的官袍果真比深绯色好看,一瞧就很贵气,可惜这就要出去惹别人的眼了。”

  陆时卿一把抓住她摆弄他腰带的手:“说什么胡话。”

  她撇撇嘴,哼他一声:“回来我要仔细查的,你要是少了一根汗毛,肯定就是被人家动掉了。”

  陆时卿笑得无奈,把她扯进怀里:“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

  元赐娴闻言一滞,严肃道:“这样不太好吧?”她说完,搁在他腰间的玉指已经非常灵活地弹拨了起来,显然是在家闷久了,手痒得很。

  “有名有份的,为什么不好?”陆时卿一挑眉梢,扬扬下巴,“赶紧去换衣裳。”

  元赐娴不是特别情愿地“哦”了一声,一脸懒得出门的模样,转头就露出了窃笑。

  可是他说叫她一起的,那就别怪她换上最好看的衣裳,去艳压回鹘芳了!

  第105章 105

  元赐娴一换就是很久。

  陆时卿知道她闷了整月憋坏了,难得出去望望春透透风, 不想坏她兴致, 心道最多就是迟到一些, 也没什么,就不催她了。

  毕竟在回鹘的事情上,他表现得不积极点,圣人反而放心。

  他闲来无事,起身去瞧孩子。

  卧房里两个摇车并排靠着。陆元姝在睡觉, 呼吸非常匀称。陆元臻却醒了, 睁着双眼在瞅妹妹。大约是觉得这样平躺着斜瞅太累了,便蹬着个脚, 耸着个肩,想把自己翻个身, 侧过来看。奈何筋骨还太嫩,力气不够, 怎么翻都翻不过来, 使劲使得一张小脸通红。

  陆时卿看清他意图, 一时觉得好笑, 上前一拨,就帮儿子成功翻了个身。

  但陆元臻好像不喜欢,委委屈屈看他一眼,转而又想把自己翻回来。

  真是难搞。

  陆时卿只好再把他拨平了,接着就看他重新回到了先前努力翻身的情状。

  他懂了。儿子是个倔的,喜欢靠自己。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旁观, 等他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颠了过去,才伸手把他抱起,低头道:“跟你娘一样是个小祖宗来的,这下满意了?”

  陆元臻有听没有懂,朝他“咯咯”地笑,似乎对他身上这新色的官袍很感兴趣,屁股捱着他的臂弯,小手却攀上了他的衣襟,一阵乱挠。

  陆时卿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衣襟:“你娘刚给整平的。”说着拨开他的小手,然后颠了他一下,示意他安分点。

  哪知陆元臻这就不高兴了,小嘴一瘪,一副马上要哭给他看的样子。

  陆时卿觉得,对女儿能惯,对儿子却不可娇养,面色一暗,大概是“有本事你就哭”的意思。

  然后陆元臻就哭了。却不是用眼睛。

  陆时卿感到一股湿意在臂弯处蔓延开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陆元臻就这样往他手上尿了个通透舒爽。

  “……”

  元赐娴换完衣裳出来,瞧见的就是陆时卿飞似的把孩子丢回了摇车,震惊无比地提着个湿淋淋,淌着水的袖摆。

  她一愣之下反应过来,目不忍视地望着他。再转眼一看摇车里的陆元臻,儿子还在玩命地笑,像是一点不觉得自己酿了什么大祸。

  元赐娴哭笑不得地上前去,叫拾翠和拣枝赶紧照顾孩子,然后挑了陆时卿干净的那只袖子,揪着他往净房扯,一路道:“就这点功夫,你是怎么惹的元臻?”

  她原本自然是想去顾儿子的,毕竟陆时卿都这么大个人了。但一想到他那点洁癖,又不好把他交给两个婢女,所以才亲手把这目瞪口呆的人拉了过来。

  陆时卿的脸黑得都能研出墨,好半天才回神,脚步一顿,像是终于想起什么,回头就要撒了腿去教训儿子,被元赐娴一把拦住:“得了得了,你还能揍他不成,换衣裳要紧!”

  要不是亲生儿子,陆时卿现在大概已经原地炸了。

  他一路隐忍,到了净房才蓦然醒悟:哪来的衣裳给他换,他刚升的官,眼下就这一身崭新的行头!

  元赐娴显然也反应了过来,跟他面面相觑了一晌,还是动手把他腰带卸了。没得换也得搓洗搓洗,总不好拿这身有味道的行头去接待人家回鹘使节吧。

  不过刚足月的娃娃只吃奶水,其实还是挺干净的,也没什么熏人的气。只是陆时卿毕竟迈不太过洁癖的坎,便颤着个睫毛,紧紧咬牙,闭着双眼由她穿穿脱脱地折腾。

  等官袍被急急烘烤干,元赐娴和陆时卿入宫的时辰早已晚了许多,直接错过了前头徽宁帝会使臣的大场面,听说回鹘一行已经落了脚,伽斛公主则被皇后请到了太液池畔赏湖景,随行的另有一众皇子与几位宗亲及官员。

  元赐娴一听就知道,圣人是把促成和亲的重担交给了皇后。那些适龄的皇子其实都是给伽斛公主相看去的。至于阿兄之类的宗亲,还有几名很可能都老掉牙了的官员,就是走个过场,作作陪衬,叫场面不要太干,最好别让人家公主一眼便看出是叫她“相婿”的,免得她脸皮薄,闹个尴尬羞涩。

  元赐娴挽着陆时卿走近太液池时,湖边亭中倒是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上首位置坐了梁皇后,其下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伽斛公主了,一身白底金纹的窄袖翻折领长裙,锥状的回鹘髻高高束起,珠玉琳琅,看脸容生得十分精巧,高鼻深目,蜜色的肌肤虽不太符合大周的审美,却透着股别致的韵意。

  再看周围,赫然坐了一圈气度不凡的天家贵胄,老六老九都在,连十三皇子都凑了个热闹,在旁吃着果子作陪。论起青年才俊的数目,真比她两年前在芙蓉园相看郑濯的时候多上好几倍。

  陆时卿看她这不知算不算艳羡的眼神,偏头问:“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