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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祸第3节(2 / 2)


  话音刚落,手腕即被松开,她本就耗尽了力气,身子差点儿顺着墙滑去地上。

  一只手及时托住她的臂弯,她抬头看了傅元承一眼,慌忙从他手中抽回侧出一步。而他只是站在原地,薄唇抿成一条线。

  蔚茵双手端在腰间,极力维持着自己贵家千金的端庄,柔顺的长发直垂下腰际:“当日家中有事,臣妇匆忙离开的汉安城,因此并未来得及与殿下道别。”

  她看向他,见他不语,眼眸深邃,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霾,遂也只好继续往下说:“殿下恕罪,当初实在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做了些僭越行为。殿下现在无恙就好,臣妇也安心。”

  是想多说一些,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说。也从未想过当日的相遇,会造就今日的困局。他明明什么都有,为何还如此偏执的计较那一段过往?

  “只有一句不知道?”傅元承问,忽而嘴角一冷,“所以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他不信。蔚茵看得出。

  她自然是都知道,也是刻意的离开。在知晓傅元承的身份时,在看见他面不改色的站在尸堆前擦着刀口血迹时,她能做的只有赶紧抽身,避而远之。当时庆幸的想,亏得用了一个假名,两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便也不再多说,静默站着,手心中全是汗。

  所有人都赞扬当今太子端方如玉,才貌双全,处事果敢公正……然而蔚茵见过不一样的傅元承,打从心底里惧怕。

  “又不说话?”傅元承口气看似平和,稍稍一顿,“让本宫猜猜,穆二是否知道你我之间的事?”

  “你!”蔚茵气恼的瞪大双眼,眼睫都在颤抖。

  傅元承上前一步靠近,一把抓上蔚茵手臂,轻松扯来自己跟前。跑?她能跑去哪儿?

  “我和你什么都没有,你放开!”蔚茵双脚往后蹬着,抗拒着。

  “刺啦”,布帛撕裂的声音。

  蔚茵缩起双肩,带上哭腔祈求:“求你,我不敢,我不敢了……”

  破开的袖子耷拉下去,露出一截细嫩小臂,手腕上留下一圈手攥的红痕。

  女子压抑的啜泣满是惊恐和委屈,浑身抖个不停。傅元承松开手,就见人逃也似的躲去墙角。

  她怕他。

  傅元承眉头皱起,别开眼语调平静:“既是侯府家眷,你可知自己后面的下场?”

  蔚茵抱住双肩,湿气贮满眼眶,紧咬嘴唇不说话。

  “罢了,随你。”傅元承瞥了眼墙角,随后迈步出了书斋。

  长臂一挥,那面珠帘哗啦啦碰撞着,人影一闪消失在门边。

  人走了,留下蔚茵自己。她再也支撑不住,手臂摁在窗台,大口的喘气,用以驱赶走那股压抑。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怎样也止不住。

  槐妈妈寻来的时候,就见到蔚茵半挂在窗边,失魂落魄的披散开头发,心中大骇,几步冲上去将人抱住。

  “夫人。”她眼角流下两行浊泪,一声声唤着。

  蔚茵双脚一软倒在人身上,抓上槐妈妈的衣角:“妈妈,我该怎么办?”

  “我可怜的姑娘,”槐妈妈抚摸着蔚茵发顶,愤恨的骂出声,“太子怎能这样对你?”

  蔚茵闭上眼睛,嘴中全是苦涩:“我没事。”

  槐妈妈什么事没见过,当下不好再多问,搀扶着蔚茵起来:“回房吧。”

  两人搀扶着回了千安苑。

  侯府的人都回了各自房中,谁也不准随意乱走,违者格杀。偌大的宅院,此时成了牢笼。下人们也不再露面伺候,显然侯府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主子。

  一夜未眠,蔚茵情绪稍微平静。院门不能出,像前两日一样坐在露台处。

  天上飘下细雨,冲刷着院里的一切,将那株桂花树洗得干干净净。

  听说下半夜的时候,在老侯爷书房发现一间密室,已经将不少东西送进宫里。或许,后面出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如今没有动静,说明太夫人没事。”槐妈妈端了碗蜜汁过来,搁在小几上,“雨天凉,进去罢。”

  蔚茵跪坐在竹席上,身子端正,自小良好的教养让她时刻保持自己的姿态仪容:“天凉了,阿渝的喘鸣症容易犯,尤其京城天干,怕是又要受罪。”

  “小公子有陈夫人照顾,不会有事。”槐妈妈接话道。

  蔚茵点头,还好有疼爱他们的姑母。

  她端起瓷碗送到唇边,嘴角一抿吮了一口,甜蜜在口中蔓延,给了喉咙些许滋润。

  “妈妈,若是侯府获罪,府里的人会如何?”

  槐妈妈一怔,跪坐去蔚茵身后:“太夫人不是说夫人不算穆家人,应当扯不上你的。”

  蔚茵摇头,嘴角浅浅一抿:“太子那本名册上记了我的名字,必然是逃不开的。”

  “这可如何是好?”槐妈妈忍不住垂泪,蜷起手指拭着眼角。

  蔚茵抬头看着乌沉沉的天空,心中泛起悲哀。当朝律法严苛,天子最忌讳犯上作乱者,男丁怕是轻则流放,重则处斩。

  至于女眷,下场可能是生不如死。

  她不想要那样的下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况且还在父母坟前起过誓,要将阿弟抚养长大,看他娶妻生子,成为蔚家家主。

  可是看眼前的形势,侯府最多只能撑两三日,只待宫里列出各项罪名。不然,身为太子的傅元承怎能亲自前来?

  “我想去太夫人那边。”蔚茵回过身,眼神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