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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1 / 2)





  贺衡到底是第一回 见这阵仗,心里就算不怕也不由得出了些冷汗。他一动不动,只好更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然后就看到原本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跟被风吹着似的飘动着,然后一缕黑雾从窗外飘了进来,在祁殊面前慢慢凝结,最终凝结成了一个雾气飘渺的人形。

  只看这个出场方式贺衡就能确定,这肯定也是鬼。

  借着透亮的月光,贺衡模模糊糊能看见,这只鬼好像是一身古代衙役的打扮,就是衣裳看着有点旧,腰间还缠着个不算细的铁链子。

  打扮还可以算正常,但脸色青白又狰狞,实在有些吓人。

  不过没有吓到贺衡。

  刚才受周围环境影响,再加上这只鬼出场的动静有点吓人,贺衡一开始又没见着这鬼的真身,脑补出来的总比现实要可怕。

  事实上,现在就算站在贺衡面前的是个穿红裙掉长舌的厉鬼,也不一定能吓着他。

  毕竟贺衡天生的阴阳眼,看见鬼比看见英语书上的鬼画符都熟悉。而且这只鬼虽然穿着打扮挺复古,但至少脸上还没有血淋淋的眼球和三尺长的舌头。

  一点儿也不吓人。

  况且,祁殊就在那两只鬼的面前站着。那显而易见,这只鬼就是祁殊招来的。招鬼的正主都没害怕,他一个围观的要是被吓着,那可就有点掉份儿了。

  贺衡放轻呼吸继续看,看祁殊放下手里那个刚叠好的金元宝,然后从衣柜里取了一个陶瓷的小盆,又从旁边取出一沓纸钱和香,把香插到了小盆口上的凹槽里,两样都不紧不慢地点着了,这才站了起来,冲着扮相正常但长相略显随意的鬼差对方点头致意:一路辛苦。

  声音很轻,大约是怕吵醒了熟睡的贺衡。

  小道友客气,

  那鬼差声音艰涩沙哑,让人一听就能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不是个可以日常聊天的好鬼选。

  贺衡听着十分不舒服,觉得这声音有点挑战人类接受极限,但祁殊大约是听惯了,平平淡淡地点了头,然后把那只从鬼差进来后就躲到后面些鬼引了过来,轻声道:它怨气已净,可以投胎了。烦请您登记造册后,尽快引他到酆都去吧。

  鬼尤其是孤魂野鬼,见了鬼差阴差总是下意识地恐惧。他勉强给那个鬼差行了个礼,哪怕那个鬼差尽力表现着自己的友好,他还是吓得直往后躲。

  那鬼差无法,只得暂时放弃跟这只胆小鬼交流,转过头来跟祁殊道:不算十五那日,这月已经是第三只了城隍那里的功德薄上都记着呢,小道友定能圆满。

  能不能圆满不是他一个鬼差能说了算的,城隍庙那里的功德簿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这一句话就能看出,这鬼差虽然长得不尽如人意,嗓音条件也不行,但脾气却还不错,似乎还带了些违和的圆滑。

  当然,这份圆滑可能是祁殊刚烧过去的那些元宝纸钱打磨出来的。

  但不论如何,这话说出来,的确很中听就是了。

  祁殊倒也不是在乎这个,只是听着的确顺耳,也不想白承它一句话鬼差的人情,比死人还不好承便又摸了两张纸钱出来,仍旧点着了扔到那个精致的小盆里,轻轻露出了点儿笑意:承您吉言了。

  火舌一卷,那两张纸钱便如同先前的一样,迅速化成了纸灰。

  您定能圆满这种话,就跟上台发言的最后一句祝您身体健康一样,例行公事而已,天下天师通灵者不知凡几,却少有像祁殊这样还记得用实际行动感谢一下的。

  那鬼差满意不少,也信了他们同行之间说起过的这小孩儿懂事,就跟祁殊闲话了几句,又看到那只鬼还是不太敢靠近自己,就道:这只鬼太胆小,刚才我领的那只就不一样那还是只女鬼呢,胆子可大。

  那只鬼并不介意鬼差大人拐弯抹角地骂他还不如娘们儿胆大,倒是祁殊很会聊天地适时表示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让鬼差顺着这个话题用他那副令人绝望的嗓音继续侃侃而谈。

  那鬼差可能甚少有这样的听众,说得十分尽兴,又怕祁殊听得不耐烦,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将那只胆子很大的女鬼抖了出来。

  一只穿红裙掉长舌的厉鬼。

  贺衡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也不知道几分钟前是谁信誓旦旦地想,自己就算见了真正的厉鬼都不会害怕。

  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自己flag的时候他刚才那一下的动静,已经完全足够吸引屋里的一个人外加三只鬼的注意力了。

  那只刚刚被放出来的红衣厉鬼先看了过来,一个闪身就到了贺衡身前。

  祁殊一惊,捏了裤兜里的铜钱就要甩过去,却没想到刚刚抬了手,就被站在一边的鬼差拦住了。

  那红衣厉鬼有恃无恐,又靠近了贺衡一些,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了还是保持着吊着长舌,眼眶出血的形象用一种缥缈又渗人的声音问贺衡:是我吓到你了吗?

  每个字都刻意拖长了声音,实在深得午夜场鬼片的真传。

  但可能是过于借鉴鬼片的桥段,从小也没少看鬼片的贺衡面对这毫无创新的场面反倒又不害怕了。

  不仅不害怕,他还出于好奇,挺礼貌地发问:那个,请教一下,你吐着舌头,是怎么说出来话的?

  红衣厉鬼:

  旁边的鬼差:

  恕我直言,这种求知欲比求生欲都强的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作者有话要说:

  贺衡:就算是要死,也不能阻拦我对知识的渴求。

  第7章 七

  红衣厉鬼控诉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他问了什么特别过分的问题一样,然后一抬手,愤愤地拽掉了那条吓人的长舌。

  贺衡:

  这么豪爽吗。

  贺衡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干巴巴地劝:唉,不是,你别自残啊

  说完,又不知道对鬼来说有没有自残这个概念,只好又闭上了嘴,报以礼貌的微笑。

  祁殊这才抱着那个陶瓷的小盆走了过来,示意那个红衣厉鬼退后些,挡在了她和贺衡之间:别吓唬他你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像厉鬼。

  大人好眼力,

  那红衣厉鬼笑嘻嘻地奉承了一句,终于找回了自己原本清脆的声音,我不是厉鬼,这身行头是跟另一个已经去投胎的前辈买来的,骗骗其他鬼而已据说这样不太容易被欺负。

  贺衡:

  现在的鬼,套路都这么玩得深的吗?

  祁殊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鬼差大人秉公执法,不会放任一只厉鬼在自己面前害人。

  这就是明显地指责这鬼差刚才拦着自己放任这只鬼吓人的行径了。

  那鬼差也不恼可能是被先前烧给他的那几枚元宝磨平了脾气,依旧很和气地解释道:她怨气已净,也没什么术法,伤不了人,至多吓唬人一下而已。

  鬼差扯动着自己清白狰狞的脸,生生扯出了一个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微笑来:小道友也知道,寻常人见了鬼,被吓飞一魂一魄都是常有的事,我这也不算失职不是?

  祁殊极快地转头,似乎是冲贺衡使了个眼色,但宿舍里本里就黑,他们两人也没有那么多默契,贺衡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贺衡正心下琢磨着,就听祁殊理所当然地道:鬼差大人不知,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还没来得及回师门记名今天是想让他在旁边看着,长长见识罢了也不算寻常人了。